職業欄填寫__|登曼波:以愛為中心的暴露,你所看到的都不是假貨色

《父親的錄影帶》

採訪報導:林圃君 / 文章分享來源:cacao可口

登曼波的眼睛冷冽,有時往某處飄散的眼神,看上去會有些空洞,像一個無心耽溺世界的旁觀者,可能是台北太過擁擠,也或許是出身自傳統大家庭,他和與他之外的,都拉出一段距離,沒有入戲,收斂大悲或大喜,只是靜靜觀看、默默收藏。

 

心若燒得太熱太燙,會毀損了客觀和節制的品質,不躁進、不同情,使得同志、邊緣、老邁,名導、演員都願意靠近他,某種程度他的空,其實是樹洞,吸納污穢與高貴、禁忌與慾望、秘密與真實,多非人間常態,卻都是人生。

 

職業欄填寫:影像創作者

 

最早上台北,登曼波是為了拍電影而來,待了兩、三年,何必跑來大城市看生活的虛構場景,他想,於是他暫時登出拍片圈,去做上班族當美術指導,偶爾零星接案,和莎妹劇團、聶永貞一群有才的怪物陸續混熟,時間推進,案子慢慢累積,自己的攝影風格也被越磨越利。2015年之後,登曼波變成一個更多人記得的名字。

 

如果你在登曼波的照片裡晃久一點,你會發現影像裡的一切,顏色、窗簾,或是潑出去的水,都朝著你喊話。七零年代,藝術家黃華成以拍電影的規模,在處理每一張經手的照片,登曼波也是這樣,「我認為顏色是呈現美術風格很大的符號,顏色能牽引情緒、氛圍,物品也能帶戲,這是我在攝影時,思考跟判斷選擇一個東西的方式。」

 

攝影不是身外之物

 

設計、搭建人們肉眼之所見的一張照片,是時間的風雲際會,但之所以洶湧,登曼波說自己的觀察力,也推了一把,「以前我沒辦法拍不熟,或不認識的人,但後來我發現自己要有強大的觀察力,才能讓距離再拉近一點。」比如拍名人的時候,他會做功課,謹慎觀察、做出假設,一到拍攝現場,調度經驗,以及可控之外的直覺,逼近,甚至挑戰拍攝對象,直至彼此產出有力的成果。

 

小S、陳珊妮、白靈都是強勁對手,其中白靈特別是女神,登曼波拍了白靈三次,起初帶著一種使命去拍,當大家都沒看出他的夢幻質地時,登曼波就認定他是時代的天選之人,「時代不停演變,但白靈還是他的樣子,我想呈現他在電影中顯現的才華,以及人格特質,這些東西,我都想放在照片裡。」最近一次,登曼波的照片裡安排變裝皇后們簇擁白靈,同駕電子花車,發射七彩霓虹光,台得多美麗。

 

親愛的當代

 

商業和藝術之間的難題,其實不怎麼困擾登曼波,做自己的創作時,記得把自己交出去,對拍攝對象負責、對一切負責,而同時,商業環境也給了登曼波滋養,「攝影可以一直跟當下、環境對話,不管是拍採訪、名人或不同人事物,我都非常享受,除了認識他們,甚至可以讓他們成為你作品的一部分。」

 

遊走商業與藝術,登曼波也承認自己是幸運的,曾經當然也很糾結,但他後來想安迪.沃荷可以,為什麼自己不行,每一場相遇,都是一次表述的機會,「我深深被安迪.沃荷那個時代的東西所震撼。在拍商業的東西時,你看似會變得沒有感覺,但你遇上了,讓他在此刻就變成作品,不會被時間淘汰,唐鳳是、陳珊妮也是。我希望能抓到我可以呈現的視角。」登曼波讓這些素材,縫合現在與未來之間的縫隙,歷史需要一些光鮮亮麗。

 

亞洲的酷兒,不是孤兒

 

無論是展覽或是在出版品中,登曼波網羅酷兒眾生相,讓他們在自己的鏡頭裡,真實的很漂亮,酷兒之於世界,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,「但在亞洲就是很隱晦,所以『居家娛樂』這個展覽以現代的方式介入,除了讓年紀比我小很多人可以看到,並重新理解,我爸媽那一類角色的聲音。我也想要長輩,或家長來看,藉由我爸媽講的話,可以帶來衝擊,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在北美館展出作品的原因。」

 

每個來到登曼波作品裡的角色,也都是他真實生活中的朋友,通常是認識很久了,建立起平等的關係後,才會進入到工作現場,這是登曼波的堅持,小心翼翼去處理作品傳達的訊息和符號;同時,他也不為同志、變裝皇后以及跨性別者代言,甚至不願翻動,「我不想打破他們的安全環境,你要有足夠的理解,要有尊重,接著才能嘗試加入,就連我想要認識他們,在一開始都是不容易的。」

 

狂人仍在路上

 

登曼波多次對外表達,他的父親才是真正的藝術家,就算父親不知道藝術是什麼,但那也無礙;父親是同志,並對征服慾望夙夜匪懈,便極具藝術力道。和父親的關係,不特別親密,但能彼此理解比親情更深遂的東西,登曼波看見了,但不能只有他看見,於是拍下、寫下父親的邊緣之美,想告訴社會:「你憑什麼覺得我們很可憐?」

 

去年登曼波的父親身體微恙,為了想出門,騎著腳踏車到處找朋友,登曼波擠出一絲無奈的笑容,說著比起其他叔叔伯伯不運動,被慾望驅使的父親,身體狀態反而轉好了。不被命運擺弄的父親,至始至終,都是登曼波心中難以超越的永恆偶像。

 

「職業欄填寫_」打破制式的訪問模式。任何一個職業與創造都源於生活,關於生活的問答:

 

Q:你認為的「生活」是什麼?

登曼波:生活就是走一步算一步,這是我媽說的,活在當下。

 

Q:工作之餘,私底下的真實生活樣貌是?

登曼波:花很多時間跟朋友在一起,彼此瞭解跟互相關心,什麼都能敞開聊。還有聽音樂,我會去放歌、參加派對,跟朋友一起辦活動,很多時候就是跟在意的朋友一起玩。最近要再回東勢,6月有新的展覽,需要再找一些材料。

 

Q:生活中,哪一些物品是不可或缺的?或什麼商品的愛好者?

登曼波:香菸跟音樂吧,我也很喜歡出國,跳脫到另一個環境,處於不熟悉的環境中,我才有被充電的感覺。

 

※吸菸有害身體健康※

 

【書籍資料】

父親的錄影帶 Father′s Videotapes(限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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